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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死亡的守门人”——中国殡葬行业从业者

来源:967444百事无忧摘自殡葬服务百科 发布时间:2021.09.08

入殓师、寿衣模特、葬礼策划师、遗物整理师……近年来,殡葬行业的从业者逐渐走入我们的视线,他们守着死亡这一扇门,帮助无数人体面地跨越从生到死的过程。但是,他们在现实中却很难得到体面的对待,常常面临“不卫生”、“晦气”等误解和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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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就是在走近这些“死亡的守门人”。它将告诉我们为什么殡葬行业从业者会遭受误解与偏见,是什么让从业者们坚持“守门”的事业,以及我们要如何更好地尊重他们、善待他们。


一片静谧与肃穆中,所有人都跪拜在遗体前,注视着他(她)的手熟练而细致地为逝者更衣,擦拭着遗体,让逝者能以尽可能完美的面貌入殓,进入下一个征程;狭小的房内,是他(她)顶着尸体长时间未被人发现而腐化产生的挥之不去的异味,不带一丝主观情感,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整理出逝者的遗物,重新拼凑出其不为人知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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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只是他们做着我们所恐惧甚至蔑视,却是每个生命所必经的,充满伟大意义的工作。“死亡可能是一扇门,逝去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段行程的开始”——这是电影《入殓师》中的一句台词,这些殡葬行业从业者又何尝不像是“守门人”,在死亡来临时帮助我们更好地跨过这一扇门,开始新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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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类“守门人”的职业,不仅应该获得和其他职业同等的尊重,更应该因为与死亡有着特殊的联结而被给予更崇高的敬重。然而现实恰恰相反,这些“守门人”不仅职业本身的社会声望极低,甚至从业者在日常生活中都会遭受到歧视,这样的现象在当今中国社会,更是尤为突出。


谁在中国从事殡葬行业?


殡葬活动,即殡、葬、祭三项活动的有机整体,指与死者有一定关系的人有目的地处理死者遗体及精神悼念的活动[1]。殡葬相关职业随着该行业的发展更加细分,从殡仪馆与陵园的服务人员到入殓师、葬礼策划师、冥品制造者、陵园设计师以及新发展出的遗物整理师等。如果说最早出现的殡葬行业从业者仅仅是提供运输、火化遗体等实质性的服务,那么现在细分出来的相关职业,则越来越注重为逝者及其家属提供精神层面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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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前中国殡葬行业的发展并不乐观。根据《殡葬服务人才需求调研报告》,中国殡葬行业的人才供给正面临着数量不够、层次不高以及能力不足的问题[2]。截止目前,全国只有5所高职院校、3所中职院校培养殡葬行业从业人员,每年的培养规模总数不足800人,面对每年近千万的死亡人口,供给与需求的结构性矛盾十分突出。同时,殡葬职业教育最高层次只是专科,且这部分专业人才也仅占全部从业人员的很小部分,为了填补需求缺口,行业只能从其他途径招收人员,导致整体从业者的素质层次偏低、专业性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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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中国殡葬行业从业者遭受误解与偏见?


中国文化主导的社会似乎一贯都缺少了对于爱的教育、性的教育、以及死亡的教育,这些每个人的人生都必经的体验和过程,往往被当作难以启齿的事情而讳莫如深。作为工作内容与死亡密切相关的殡葬行业从业者,更是因为不被了解而饱受来自四面八方蔑视、退避甚至恐惧的目光。熊英等通过访谈与问卷调查,对殡葬行业从业者的职业声望进行了研究,发现从业者对行业和自我地位的认同普遍较低,而社会大众对于这些从业者的评价有“两高两低”——“两高”指对殡葬行业从业者社会作用和经济收入认同高;“两低”指对殡葬工作技术含量和殡葬行业从业者社会地位认同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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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评价与殡葬行业从业者的现实并不相符。大众一定程度上认可了殡葬行业从业者的社会作用,但在谣传下对从业者经济收入的认识有所失真。殡葬行业从业者的经济收入与其专业能力、工作强度以及工作地点是挂钩的,从殡葬行业相关教育人员和从业人员的采访内容中了解到,殡葬专业的毕业生转正后的薪资普遍在6000-7000元,一些经济发达地区会为了招人给出相对较高的工资待遇,但过万仍是极少数,主要是工作强度大的如“遗体搬运工”或专业性强的、有高学历要求的技术人员[4]。此外,殡葬行业的职业教育包含防腐技术、美容技术、心理辅导、设备操作等多项内容,工作技术含量实际上并不低。而这些误解的背后,大致有以下几个原因:


1.死亡恐惧的泛化。当死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仍然意味着停止呼吸、心跳与思考时,自然是令人恐惧的。但人们的恐惧的不只是死亡本身,还有死亡所牵涉的各种概念,包括分离、疾病、尸体、鬼神甚至是哀伤记忆的再现,对死亡的恐惧一旦泛化,与死亡息息相关的职业也就自然蒙上了令人不安的色彩。


2.传统观念与文化宣传的滞后。如果说恐惧是本能,那么“肮脏”、“晦气”等看法无疑是受到了传统观念的深远影响。在中国传统观念下,与死亡相关的事物往往是消极的——尸体是不洁的,葬礼是严肃的,而“死人工作”更是低贱的,这让殡葬行业从业者长期被排斥于主流社会之外。显然这些观念并不合理,但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也很难在一夜之间扭转,只有通过循序渐进的文化宣传才能逐渐改变人们的观念,如日本电影《入殓师》,韩国电视剧《我是遗物整理师》,这些作品都通过一个个故事,对它们所关注的殡葬行业相关职业的工作内容进行还原与展现,同时刻画出人们在参与这份工作过程中的情感变化,让人们更加理解生与死,理解殡葬行业的高尚与伟大。而中国暂时还未出现足以引发大众关注并影响其观念的影视作品,因此在传统死亡文化相近的东南亚地区,中国滞后的文化宣传,也成为了殡葬行业难以为人所了解与理解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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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专业教育与职业规范的缺位。如前所述,中国殡葬行业人才正面临数量不够、层次不高、专业能力不足的问题。此外,职业规范的缺失也导致了人们对于殡葬行业作为一门专业难以产生足够的认同感。科班出身的殡葬行业从业者仅占总从业者的一小部分,所以大部分从业者其实并没有足够地意识到要在仪容仪表、行为举止、服务语言及技术操作上遵循规范,从业者自己难以感受到职业尊严,被服务的逝者及其家属也无法获得应有的尊重。就算殡葬行业本身不存在观念上的恐惧与偏见,这样的行业人员构成也难以让它获得足够高的社会地位,从而造成声望低迷与人才流失的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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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的社会需要殡葬行业从业者?


从宏观层面来说,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巨大的人口基数意味着每年都有规模近千万的死亡人口,因此专业的殡葬工作是社会健康运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从微观层面而言,殡葬行业从业者正为我们每个人提供着至关重要的精神帮助。


殡葬行业从业者的服务对象首先是逝者。入殓师的工作原则中,逝者并没有因为其生命体征的消失而失去应有的尊严,入殓师在帮助逝者更衣擦拭的时候,仍然时刻注重保护逝者隐私,恢复逝者容貌,维护其尊严[5];遗物整理师亦是如此,作为逝者和家属以外的第三人,他们往往能够更客观合理地处理逝者的个人物品,拼凑出逝者的一生,帮助逝者叙述其未说完的话,最后一次完善逝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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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绝大多数人从得知死讯到葬礼结束,都持续处于消极的情绪状态,但丧葬仪式本身,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丧亲者平复哀伤。郑怡然等对13名未参加亲友丧葬仪式的丧亲者进行了半结构式访谈,发现这些未参加葬礼的丧亲者都在情绪反应层面出现不同程度的遗憾与愧疚;认知反应层面则因为没有在丧葬仪式上与逝者告别,难以接受丧亲的事实;行为反应层面,在以自己的方式祭拜逝者后,丧亲者表示“遗憾减轻”、“踏实了很多”[6]。


哀伤是一个起起伏伏的历程,不会在某个时间点突然消失。在丧亲后的第一年、甚至第二到五年间,丧亲者都很容易被环境线索触发哀伤反应。虽然大多数丧亲者都知道将逝者的遗物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对自己的平复无济于事,但对刚刚丧亲的人来说,整理遗物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遗物整理师”这一职业的诞生或许能够缓解这一矛盾。遗物整理师最早因日本社会“孤独死”现象而催生,是为了帮助没有子女家属的老人整理遗物,发展至今,也出现了不少通过第三方专业人士整理遗物,从而缓解丧亲者深陷哀伤无法自拔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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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随着殡葬行业的发展,从业者们开始认识到除了要面对如何让生命“走”得平静、安宁,还要面对如何协助丧亲者重新开始正常生活的问题。因此近年来来自心理健康助人行业的从业者(如社会工作者、心理咨询师)都逐渐进入了殡葬行业,帮助丧亲者更好地理解死亡,达成经由他人的生死过渡的体验而为自我的生死过渡做好准备的效果,使其能够更加积极地面对现实[1]。


如何改善殡葬行业从业者的处境与社会地位?


殡葬行业及从业者的存在有着其合理性与重要性,因此我们应该积极地采取措施,以改变从业者不被理解甚至被恶意误解的现状。


在行业层面,应该注重“软硬件”的升级,一方面加强专业教育与形成职业规范,提高行业从业人员的专业性,另一方面注重改善工作条件,职业声望的调查中同样提到,越是在工作条件好的从业者,对于自我认可的程度也越高[3],这既是出于提高工作质量也考虑到了加大该行业对于人才的吸引。


在观念层面,应该加强对大众死亡教育与文化宣传,只有我们更了解死亡,才会认识到死亡并不是一件肮脏、可怖甚至低贱的事情。同时,更多文艺创作者也应该积极创作,为中国殡葬行业增添更多人文关怀。


殡葬行业从业者所把守的“大门”,既是一个让逝者安详地离开,开启一段新的行程的“出口”,也是让生者沉着地跨越,携带这份感伤向着未来前进的“入口”。实际上,“守门人”并不是一份低贱的职业,相反,只有那些能够继承几乎被遗忘的“匠人精神”的人,才会有勇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持着这样一份伟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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